对谈笔记|青年创作者的“我觉得就应该是这样的”

华麦MEGAMEDIA 1周前

 

在和很多青年导演同场的过程中,常听到大家不约而同地表达出一种观念,我觉得就应该是这样的。无论是对于剧本的设定,情节的把握,还是对于演员的选择、镜头的运用,每个青年导演都有自己的想法与坚持,那种类似于个体第六感的超能力在短小精悍的时间里得到了充分的表达,那是未经干扰与妥协的创作者时刻,从属于年轻人的魄力在短片创作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本期集结了一些来自杭州青年影像计划竞赛单元的作品进行了主创对谈记录,希望能够呈现出导演在创作及拍着过程中部分时刻的想法与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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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侘寂》黄莎莎

2020杭州青年影像计划·竞赛单元 入围作品

 

剧情介绍:中国南部乡村,一位独居老木匠手工制作完一面木框镜子,却发现联络不上预订镜子的人。于是,他背着镜子出门寻找这个人。一路上,镜子反射着村落和城镇的变迁,似乎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在发生。

Q:影片与时间的关系大概是什么样的呢?

黄:我写剧本就是在村子里,那个时候对于我来讲时间坐标轴是消失的。水就像时间一样,是循环往复的。

 

Q:片中镜子这个元素的运用是如何选择的?

黄:其实这个故事的缘起是来自最后的两个画面,是从两张照片来的。一个很漂亮的镜子被丢弃在角落,我就在想如果我是这个镜子会经历什么,可能就是时代的变迁,一种线性的方式。(镜子也被赋予了一些人的特点,总归还是会被淘汰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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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在前期策划中故事文本的部分是怎么样的一种想法呢?

黄:首先是因为喜欢阿巴斯;其次是有想法后不知道怎么样理出思路,就看阿巴斯,然后把实的和虚的结合在一起。其实这个片子一开始是先有了英文的片名的,本来中文名叫江流,但后来我在查资料的时候看到了侘寂这个词,这个词其实缘起于日本,一般指的是朴素又安静的事物,有一人一宅安静的意思。然后水是可以承载很多东西的,有顺其自然的美学和哲学观。

 

Q:片中演员是如何选择的?

黄:演员都是当地人,非职业演员。因为角色需要,所以我就去找真实的老木匠,走了很多村子,最后在一个村子里看到了这位老人,然后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就是他。本身剧本就是在寻找,而是说真实的接触,根据演员的特点去调整剧本,双向选择,看阿巴斯的书学到的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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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来之前》陈筠

2020杭州青年影像计划·竞赛单元 入围作品

 

剧情介绍:父亲带着阿琛到海边度假,没想到遇上台风。阿琛执意要下水。波涛汹涌中,阿琛看到自己的过去,并试着与之和解。

 

Q:我们可以看到这个片子的叙事方式是比较复杂的,当时是怎么考量的?

陈:其实这个故事是非常私人的回忆,发生在这部分成长之后,时间不是线性的,还有些碎片化的叙事方式,时空是交织在一起的,有些宿命感。人的成长到现在,两个时空是有交互互动的。

 

Q:现在闽南语的片子特别多,已经有了地域性的表现,但也有一些导演会选择用普通话去呈现,在方言和普通话这部分是怎么决定的?

陈:用当地方言是可以把戏做的更自然的方式。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闽南语的湿热潮湿,有粗犷和古朴的声音在。闽南语也算是唐代的官话,对片子的情绪色彩是会加分的,人情和温度在。但现在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讲闽南话的,像里面这个小演员就是后面找配音的,因为还是觉得方言更有意义,当然也是要看创作者想要表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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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如何选择这样的方式去呈现,送给父亲母亲,如何想到这个方式表达?

陈:这个片子本身如果早几年的话可能就止步于表达一些儿时的记忆,但我觉得这个表达是不完整的。我们需要一个更成熟和理智的自我去反观过去,祈祷一个反思的作用,对心灵的修复,本身创作的过程也是对自我的反思和心理修复。这样的一个题材对我来讲也是很想尝试的,可以跳脱出以往的传统叙事的框架,意味没有那么深刻,而是表达一些情感。

 

Q:在你的作品里,这些演员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呢?

陈:这部短片中的演员都不算纯素人演员,他们都是有一些表演经历的。然后有一些场景的演员状态是在那个环境里所捕捉到的,后面它就变成了后期剪辑里一个很好的素材,这也是在面对小朋友的时候可以采取的一种方式吧。

 

Q:是否考虑将这部作品扩展成为长片?会选择扩展这个小朋友的部分还是成年后的部分?

陈:这部作品在拍摄的时候拍了很多素材,粗剪大概是现在的两倍长。至于选择孩子还是成年人去拓展,我觉得如果想要拓展的话,15分钟以上的体量去做一个情感向上的东西可能就不太够了,就可能需要在剧情上去调整浓度。如果更长的话就要在整体的架构上去思考了,不再是单纯的情感,而是在全剧情上的架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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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厨》源根

交流嘉宾:制片 董梦瑜

2019杭州青年影像计划·竞赛单元 最佳导演

 

剧情介绍:我们总在担忧科技创新会摧毁传统文化所附带的人类情感,可如果有一天,现实中人与人的感情越来越淡化,机器却反倒能满足我们的情感需求时,人和机器之间,我们要如何选择呢?

 

Q:我们可以看到这部片子探讨了非常有深度的话题,就是机器人未来有一天是否会统治世界这样子的话题,当时拍摄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董:这部作品《大厨》是真正意义上和一次与导演合作。剧本的一开始的想法是另一位成员的想法,后面就在讨论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这个很有意思,就想要去一起完成它。然后源根导演也有一些自己的亲身见闻感受在里面,那时候在韩国街那边有一家餐馆,门口就有一个会挥手说“欢迎光临”的机器人,然后就有一位老人会经常坐在那个机器人旁边,后来有一天那个机器人坏掉了,老人也就没有再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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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片子导演对演员的现场指导很少,而是他们在商讨那个表演的度在哪儿,希望他(那个机器人)在表演中还能富有人的气息。基本全部都是职业演员,找到很合适的演员是比较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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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梦了无痕》王绍涵

2017金荷奖短片竞赛单元 入围作品

 

剧情介绍:近年,煤炭产业受“寒潮”影响,众多企业深陷亏损泥淖。由于厂矿工作调整,两个无所事事的大学毕业生被调离到井下工作,突如其来的消息迫使两人策划了一场“逃离”。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从青年正式步入到成人社会,好似一场“春梦”。

 

Q:可不可以给我们介绍一下当时创作的由来?

王:当时的想法由来其实有两个,一是因为在香港读书时候可以拍很多作业,但始终没机会回大陆拍。粤语的环境和交流还是跟我的日常不符合,还是有点怪,所以毕业最后的题材就选择拿回来做;二是入学的时候,老师就问我们说,你想要对世界说什么?然后我就在想我要说什么,最后就想拍身边人,都是我的同学朋友那些,他们对我的影响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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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这是一部三年前的片子了,那现在的状态如何?

王:当时拍这个片子的时候想的很多,现在回头来看问题也很大,中间也尝试过很多其他的东西。然后疫情期间没办法出门,就把它拓展为长片了。拍完之后想着可以再往前去尝试其他的东西,里面的一些情节有发生变化,特别想讲二十五六岁到三十岁这个年龄段的东西,因为这个年龄段就很尴尬,就是在成家立业前再折腾一下。长片的话,故事的侧重点还是在两个主人公身上,对青年的这种状态描述。短片还是太保守了,没有把年轻人、九五后九零后,这样的状态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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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房子》耿维

2019杭州青年影像计划·竞赛单元 入围作品

 

剧情介绍:在中国北方的一个农村里,住着一个叫蒋玲的五年级女孩,不久前,她的班里转来了一名叫林江的男同学,蒋玲无意中发现林江家里有很多纸房子,而这些纸房子的外形和数量都和自己所住的村子一模一样,她又发现这些纸房子似乎和真实的房子有着某种联系,蒋玲决心要找出这些纸房子的秘密······

 

Q:我们可以看到这其实是一部关于留守儿童的题材,但用了惊悚片的风格,是怎么想的用纸房子去指代这样一个事情?

耿:当时的走近科学有一个事件,贵州的一个小朋友突然出现了“僵尸化"情况,找了很多原因都找不到,后来提到说,原来他是特别想念在外地的父母,想做一些特别的事情吸引家长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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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这部短片里的演员尤其是小朋友是职业演员还是非职业演员?

耿:这里面的演员都是专业的,经过选拔的。现在看起来片子有点鸡血吧,现在再拍可能就不会这样了。我是因为自己做了家长,就特别关注到小朋友心理层面的故事。而且现在的留守儿童和十年前不一样了,虽然物质是比以前好了,但心理的伤害,尤其是对成年后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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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女长歌》李柏范 徐若昭

2020杭州青年影像计划·竞赛单元 入围作品

 

剧情介绍:闺房中,身着嫁衣的女主愁容满面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正催着她出嫁。逃离或屈从?她推开窗户俯身望去,不禁想起了自己还是小女孩的时候,被戏台上的越剧之音吸引,开始了刻苦学戏之路。她目睹崇拜的越剧师傅被迫嫁人,告别了戏台,而同样的命运降临在她身上时,她该做出怎样的抉择?是成为深闺里的金丝雀,还是戏台上的唱戏人?此片致敬每一位追求梦想的女性,当遇到人生至暗时刻时,都不曾忘记自己的初心和勇气。

 

Q:最后的字幕里我们可以看到有很多大家老师这样子,是如何与他们进行合作的呢?

李:我们其实是从商业关系才变成合作伙伴的。一开始他们的愿景是希望经典复制,但我的想法则是把传统文化做流行化。因为每一代有每一代的情怀和喜欢的东西,所以沟通碰面的时候会有很多我自己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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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这部短片的创作动机是什么?

李:故事灵感源自越剧皇帝尹桂芳老师早年的趣闻经历。戏曲里有很多行当,尹桂芳老师是一位代表。做自己,不想束缚在传统文化的限制里,从真实事件改编,想通过片子去打破偏见,尹老师就是一个案例。

 

而且现在令我没想到的是,用《越女长歌》的元素做了一版MV先导片在B站上得到了很多肯定,也得到了很多二次元人士的喜欢,让我真的没想到,也很开心。undefinedundefined 

《鹿鸣小学》高娟

2019杭州青年影像计划·竞赛单元 入围作品

 

剧情介绍:鹿鸣村,位于山西省左权县,地处太行山区,山村生活平静恬淡,时间缓慢而悠长。这里的学校组成独特:一个老师,一个班级,四名不同年龄的孩子。村中唯一的老师武志思在20 年间送走了一批批学生,他带着孩子们学习、读书、玩耍,五人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一家人。而今年是学校的最后一年。学习和成长的艰难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学生的矛盾,家长外出务工和手机、电脑的冲击等都在课堂上表现的淋漓尽致。1 个老师+1间教室+4 名学生=?本片想要给出一个解读。

 

Q:这个主题的选择是非常有意义的,里面一些小朋友直视镜头的部分也保留了下来,是怎么样的想法呢?

高:因为这个学校的特殊性就在于它马上就没有了,这是很特殊的。记录这个过程是非常好的,我没有刻意的改变这些细节,就是想要保留它和观众的一些真实的接触。

 

Q:导演自己本身花费了很多时间在支教上,为什么没有选择教育贫瘠的支教所在学校作为拍摄对象,而是回到了鹿鸣小学呢?

高:我自己小学就在鹿鸣小学的隔壁,但是在大概三年级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真的有点匪夷所思。当我现在再碰到这个事情时,我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正在发生的历史事件,所以这个小学为拍摄对象。

 

END

 

*本片QA记录于2020青岛·杭州优秀短片交流展映培训活动现场,并做出一些言语修改与顺序调整。如有不完善地方,均以导演及主创的阐释为准。

 

*文中海报及剧照选自竞赛单元年度参投作品报名资料,版权均属导演,请勿随意使用。

 

*更多青年导演对谈内容与幕后故事将陆续推出,敬请关注!